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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口之家

1998-12-12 来源:光明日报 甲乙 我有话说

一人之家,太孤单;两人生活,太冷清;三口之家,那情况便大大地不同。孩子带来的热闹,有如生活里的助燃剂。

因为孩子,你便不能不有责任感,不能不尽义务,不能不遇事要考虑周全,不能不吃苦在前、享受在后,不能不打消放松一下自己的念头,不能不……总之,三足鼎立,不可缺其一。除非你另有打算,反之,就只有死心踏地、老老实实享受你的天伦之乐。

白居易从小农意识出发,在他的诗中以小儿绕膝、妻奉左右,为最美满的家庭生活。可他忘了一个前提,如果经济拮据,有吃没穿,像陶渊明常叹衣食的窘迫,即便采菊东篱下很惬意,但悠然见南山,怕也不免惆怅得很。因此,天伦之乐背后,责任的重负常常又让人乐不起来。

你要想对家庭负责,起码得使妻儿的衣食有保障。这很累,也非常重要。好丈夫的标准不仅仅是为稻粱谋,除了在家里让妻子满意,就是在外,也要检点自己的行为。

坐在一快,同事朋友常诉苦。言道:两口之家,最是轻松愉快。可疯狂潇洒了若干年后,终难逃过要个孩子的怪圈。爱的结晶一旦出世,家的空间被割成三分之一,就是华罗庚转世,也难筛出一个平均分配感情的最佳方案。往日的那种无忧无虑,都因为孩子的横插一杠子而倏然不再。妻子觉得丈夫不温柔体贴了,丈夫感到妻子有了“移情别恋”。孩子尚小,矛盾还不甚突出,即使拌嘴生气,谁是谁非,也属小打小闹小摩擦,待孩子上了学,情况就变得更为复杂。

同事的女儿嘴快如刀,小小年纪竟使管教她的父母成了活靶子,她在屋里做功课,父亲在一边看VCD不成。她受不得外界干扰,常常是光盘没看一半,她便跑出来指着爹妈的鼻子大放厥词:你们又是枪战又是武打,吵得我没法学习……于是大人尴尬过后便只有生闷气。女儿说的不无道理,你们想“望女成凤”,就得给我提供个好的学习环境。两夫妇又是麻坛高手,时不时手痒想凑上一桌。可女儿的耳朵经受不住哗啦哗啦的诱惑,虽然有时被爹妈的小恩小惠哄回自己的屋,结果第二天的作业就惨不忍睹。于是就有了家庭战争,先是大人和孩子嚷,继而是大人和大人吼叫,到了激烈或白热化的时候,锅碗瓢盆就上了阵,接着就一通稀里哗啦。想让女儿学有所成,自己又想逍遥自在,熊掌和鱼都要挟两筷子,此等好事似乎不太可能。

为了家庭,个人的牺牲就不可避免。单身汉的生活固然令人羡慕,但多数人还是要成家,要个孩子来作玩物和调味品,这足见家还是有家的诱人之处。尽管它烦恼多多,然而关起门来,那种难以名状的归巢感还是让你大可回味。蒋子龙先生最近就写过篇《回到家真好》的文章,把在家里的亲情感受写得惟妙惟肖。你说家是牢笼是陷阱都没关系,而人或钻或跳进去却都是自愿的。外国人有一句颇耐人咀嚼的话:对老鼠来说,鼠穴意味着什么?想想我们和家的关系,还真是意味深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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